白柏柏

【双桑】过分清醒

双桑水仙预警。

年下为“怀桑”,年上为“聂怀桑”,这样容易分辨

7000+,一发完,梗来着@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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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真是越发不对劲了……”


记忆力下降,夜里睡得毫无意识,难以清醒,耳边还总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怀桑捂上了耳朵,眉头皱得很紧,其实四周都很安静,只有聂言还在身边陪着。他抓起自己耳边的发丝闻了一下,脸色越发凝重了。


不是自己的味道。


“聂言,我昨日做了哪些事?”

“回宗主,白日里批了宗务,去祠堂给赤锋尊上了一株香,午后去了茶馆后的贝者坊解决资金来源问题,下午……应该是在不净世后院里,您不让属下进去的。”聂言如实道。

是啊,那天下午自己在院里睡了半天,醒来就天黑了……门外有人把守,里面也只有自己,可……谁能告诉他,他的日记上为什么多了一行。


“我爱你。”


还是我自己的笔迹。

怀桑抱着头,明明什么都没去想,脑中还是不断地有人说出这三个字,是自己的声音。


我还真是魔怔了。


怀桑轻笑了一下,挥了挥自己的扇子盖到了脸上,扇子上淡淡的墨香和纸香格外让怀桑安心,是大哥生前送的。

现如今这状况,可当真是让怀桑想死。如果悲剧是日了狗,那他简直是一次性日了狗的一家三口。大哥身死算一狗,宗主之位被自己继承算一狗,如今疯疯癫癫不像个人样又是一狗。

“我再去睡会儿吧,头有点昏。”怀桑被人说傻,但心思却是公认的缜密,明知自己出了问题,可不能放任下去不管。睡前,他将自己的鞋朝向了南。


闭眼,他期待着好梦。



2.


“这臭小子,都是我玩剩下的把戏。”


床/上的人刚刚平稳下呼吸/入梦,却又坐起,嘴里念叨着的话和说话的语气,皆与怀桑不同,轻佻却压着声线,带着岁月沉淀后的味道。

但怀桑……只十九岁。


他是怀桑,又不是怀桑。


聂怀桑歪着头看了一眼规规矩矩放置的鞋子,丈量了一下它与床的距离,才穿上。他走向窗口,等着每日经过他房的那一只信鸽,写下了些什么让其送了出去。他回过头,瞟向怀桑的那一本日记,熟练地翻到最后一页。

“我爱你”三个字是被划掉的。

这让聂怀桑有点恼,小孩不肯领情。这么做的确很矛盾,一面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存在,一面又向其表露自己这自恋的毛病。聂怀桑一笔一划地在后面补上:

我爱你。

宗务还叠成一摞放在桌上,怀桑已经批过了,但聂怀桑不放心,他一本一本地翻开来看,有时还顺手添上一些补充。这还真不会被发现,聂怀桑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再去翻第二遍。

做好一切,聂怀桑回到了床/上,将鞋朝南,放空大脑,他知道,自家小孩最近太累了,需要休息。



3.


酉时。


怀桑醒了,他睡得很好,至少不头疼了。他俯下/身,看了一眼自己的鞋,没有问题,用手指比了比距离,依旧没有问题,他放心了,下了床出门找聂言商量今晚吃什么。

“吃点清淡的,你最近有些上火。”

“好。”怀桑下意识回答。


……


一阵沉默。

怀桑脸色苍白,捂着额头,你……是谁?

他疯了一般跑回房,翻开自己的日记,里面依旧是和上一次一样,多了个“我爱你”。

是出问题了,出大问题了,自己可能疯了!

最难对付的便是敌在暗,我在明。

怀桑试图去和他对话,可每当他清醒地想去找脑海中那个声音时,任何诡异也都烟消云散了。他已经没胃口再去吃饭了。怀桑执起笔,沾墨在日记上写道:


你是谁?



4.


这个问题是半个月后才被聂怀桑回答的。

“我是你。”


他大大方方承认了,倒是让怀桑安心了不少,若真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那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伤人的事,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掂量得清楚的。

这想法只让他身/体里的聂怀桑觉得好笑。

其实聂怀桑比怀桑想象中的要可怕。

二人相处算不上和谐,毕竟没人会对一个藏在自己身/体里的怪物有过多好感。不过这日复一日的“我爱你”就……


当真是暧昧。


怀桑每次都忍不住拿最粗的毛笔沾上墨水将这句话从自己的日记本上划掉。

写了又划,划了又写,来来回/回,没完没了,一整页纸都黑了。跟墨水罐子打翻了一样。

“你还没完没了了?自恋得有个度!”

怀桑是真的恼了,干脆在睡前用笔在手腕上写道:你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我今晚就去烟花巷子睡。


聂怀桑回他的是:我不介意有这种好事。



5.


日子总归还得一天天过,不净世的生活枯燥,原本大哥在时,每日被骂两顿还能给生活增一点乐子,而如今……只有乱七八糟的事宜等着他。

“宗主,清河西的旁支叛乱,还请宗主派人增压。”

怀桑摇了摇扇子,不知如何是好。

这半年来,已经有三次叛乱了。第一次他哭着去求了三哥金光瑶,在其怀里打了不下二十来个滚,第二次他又哭着去寻了二哥蓝曦臣,依旧是扒着对方,还蹭了人家一衣服的鼻涕眼泪,第三次,他干脆把这两人都推回了不净世……

惭愧惭愧。

这第四次,他倒是脸皮厚不介意再去哭一场,这眼泪啊,最近是越发听使唤了,想掉就掉,甚至还能控制时间和程度。

不过正当他起身,一瞬间头晕得厉害,再然后,便没了意识。

聂言刚想上去扶一把便发现自家宗主整个人气场都变了不少,他顿住了手里的动作,撤到一旁。


“愣着干嘛,随我去清理门户!”


外面下雪了,真的很适合杀/人。兔崽子都一个个自己送上门了,也省得他日日在日记里旁敲侧击地提醒。聂怀桑如是想。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聂言好生惊诧,他从未见过他们的二公子……是宗主,这般模样。

聂言见证了他的一夕成长,真的只在一夕,那开扇从容,持刀沉稳的模样,依稀之间他竟还瞅出几分赤锋尊当年的风采。

可到了第二日,聂怀桑又变回了怀桑,他坐在宗主位上,一脸迷茫地看着底下人夸自己昨日如何威风,如何一刀取了叛乱者命,可这些……都不是他干的。

“这样吗,我不太清楚,我不知道。”

怀桑心中默道:你做的?


嗯,也是你做的。



6.


“你很厉害。”怀桑毫不吝啬对“自己”的夸奖。

聂怀桑倒也挺受用,第一次直接当着他的面回道:“那是必然。”

聂怀桑不能以实体存在,只能存在于怀桑的意识当中,他蹲在怀桑心中的某个角落里面,看着本体所看到的一切,听到怀桑所有的担忧和苦恼,或许……他还偷取了怀桑所有的智商。

聂怀桑道:“去洗个澡吧,身上全是血/腥味,不太好受吧。”

怀桑哦了一声,去泡澡了。

水微微烫,刺得怀桑浑身如电流钻过一般,不过倒是让人放松下来了,连意识也迷迷糊糊的,怀桑用手拂起一捧水,往自己脖颈处拍,水如情人的香吻一样细腻,他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在尘世之中给自己解了绑。

水泡得人醉醺醺的,聂怀桑醒了。

怀桑也还没睡。

意识到他的存在是因为自己的手不受控制了,狠狠地在自己腰上掐了一把。

“你干嘛?”

“摸你。”

“你这和自/摸有什么区别!”

怀桑用/力地用脚踢了一下水,溅出不少洒在地上,他暗骂:变/态!

聂怀桑无所谓,反正已经摸/到了,再说又不是没摸过,他道:“你洗头能别加花瓣吗?娘们唧唧的,寻些熏香便好,也有香味的。”

怀桑愣了一下,忆起最初自己头发上的味道,果然……是他的杰作。

聂怀桑说起来年纪应该比怀桑大,脸皮却也厚一些,仗着和小孩一个身/体,调/戏起来便是越发肆无忌惮,他很喜欢小孩红着脸骂人的样子,的确很可爱。

他出现的次数不多,但只要有危险他都会出来帮忙,以至于有时怀桑上一秒还在哭哭啼啼,下一秒就抄着刀说把哪个人拖出去碎尸万段,吓得聂言冒一身冷汗。

宗主疯了。

怀桑已然放心,但聂言着实害怕,这可是聂家直系的唯一了,这要是出了问题,聂家恐怕是废了。他宁愿宗主蠢一点。

“宗主,要不属下寻个医师帮您看看?”

怀桑皱眉回道:“看什么?我又没病。”

“可宗主您去年不也说出了问题吗?”

去年……都一年了?怀桑用指甲掐了一下指腹,回道:“这么久了还能有什么问题!你先下去。”

人刚走,他便问道:“你是不是偷偷用我身/体做了些什么?这怎么就一年了呢?”

聂怀桑被掐醒的,感受到疼痛的他以为怀桑又出了什么危险,神/经紧绷着要出去给他帮忙,没想到迎来的却是一句质问,顿时不乐意了:“我能做什么?吃喝女票贝者?”

怀桑撇撇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谁都有可能害你,但我不会。”


这句话无疑是一个定心丸,怀桑再多的疑虑也被打消了。

聂怀桑感受到自己的心慢慢平复,然后清楚地听见怀桑对他说得那一句:“我信你。”



8.


“喂,你在不在?”午夜,怀桑恐是梦见了什么伤心事,坐起身时满是泪痕,守夜的门生早已经在打瞌睡了,他也不好意思把人家叫醒来安慰自己,毕竟他才是那个顶梁柱宗主,即便很窝囊。

聂怀桑被吵醒了,心情不太好,却猛地感觉到心一抽。


小孩情绪不太正常。


他忙回道:“我在,别怕。”他开始翻找怀桑的记忆,看见了那场噩梦。

聂怀桑的确比怀桑要沉稳,但却不代表他什么也不怕。是大哥死的场景……

他也怕。他不停地重复着“别怕”,但又有谁来安抚他。

聂怀桑想:如果自己能脱离小孩的躯壳,那他便能抱抱他了。

这有点困难,却又不是毫无可能。但这件事还得缓一缓,他刚刚在怀桑的记忆里,看到了其他东西……


那曲子?

小孩是傻吗?!



9.


怀桑最近渐渐觉得又不太对劲了,这时间一天比一天过得要快,自己清醒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要少,他可不信什么时光如流水,弹指一挥间,白驹过隙亦是不能随口就来。八成是聂怀桑最近又出来闹了。

怀桑也由着他,毕竟自己在睡梦中会过的更加幸福。


毫无意识,还吃着自己的软饭。


很久以后,怀桑找到了一个确认时间的好办法,那本日记,聂怀桑每一次出来都会写上面写一个“我爱你”,数清楚有几个“我爱你”,就能算清楚他到底出来了几天,说来也可笑,这到底是什么怪毛病?

如果聂怀桑化为了实体,或许自己会爱上他吧,他跟大哥差不多,能给自己温暖,能给自己依靠,但他比大哥而且说话要有趣,爱好也与自己相投,就是有时没脸没皮的,这个缺点说起来还得怪自己呢。

“怎么?想回我一个‘我也爱你’?”

脑中传来打趣的声音,是他没错了。

怀桑受惯了这些没头没尾的调/戏,倒也是波澜不惊了,只回道:“是啊,我也爱你,毕竟我自恋啊。”

“这话说得轻巧,最近我有点累了,你自己慢慢玩吧,闲得没事就去多看看书,魏兄留下的手稿金贵着呢。”

魏兄留下的手稿是他从地摊上寻来的,当初让人闻风丧胆的夷陵老祖,做出的法器无一不是至宝,可如今一本手稿竟然能在地摊上找到,也是可笑。

上头记载的也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鬼术,就只是一些小玩意儿,要真要说有什么是稀奇的,难以见到的,那便是献舍之术了。怀桑对这些本没有太大兴趣,但聂怀桑让他看,他便认认真真地去看。

“最近要是心情不好,就去莫家庄找一下莫玄羽吧,他那人有趣,估计也能逗着你开心。”

怀桑点点头,一手持着书,一边就往莫家庄中去,才走到门口呢,就听见莫玄羽嘻嘻哈哈的出来了,脸上涂的一堆白/粉,着实吓人,两个红红的眼圈倒是可爱,不过却疯疯癫癫的。

怀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不是这副样子,那个时候他还挺开朗的,是个爱笑的,那时在金麟台,不过和莫玄羽打交道最多的却是聂怀桑,而不是他。

莫玄羽走了出来,瞧见怀桑手里的那一本书,只道:“你来了。”

然后书就被夺了去。

这?


少年跑得很快,让怀桑根本追不到。反正这书他也看腻了,里面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疯/子能做出什么事情?



10.


一个月后,夷陵老祖归来。


怀桑怎么也想不到那本书到了莫玄羽手里竟还真出了问题,让他把魏无羡给给唤了回来。

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愧疚的……

再然后便是鬼手的事情了。那鬼手怀桑一眼便认出那是大哥的。可他明明记得他将大哥的尸首完好无损地放置在了祖/坟祭刀堂里。

他去开棺了,果然里面装的不是大哥。虽然长得十分像,身材也十分像,而且人死后也变了模样,可那么多年,他怎么会认错?这绝对不是他!


有人动了手脚!


怀桑第一次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且魏无羡和蓝忘机也过来查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如此重要的时刻,聂怀桑却不见了。整整两个月没有出现了,按照往常他一星期就能出现三四次,而如今连喊他他都不应。

聂怀桑的存在,仿佛只是怀桑做的一场梦,并且这场梦十分的长,而且具有迷惑性,让人深陷其中,不得清醒。

他收到了一封信,是自己的从前圈养的信鸽飞过来传给自己的。

上面写着东西,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甚至连看都看不懂,寄信者的名讳,他也不清楚,可那人的语气却好像是自己多年的挚友一般,对自己了如指掌,而从他的信中可知,“自己”曾经寄给对方的信估计也是这般的语气。

好像自聂怀桑出现以后,那只信鸽便也无影无踪了,可如今它又出现,是不是说明这只鸽子本来就没有就消失过,而是一直在为聂怀桑所用。


怀桑开始怀疑他了……


我信你三个字,虽然十分轻松地说出口,可这些疑点让人如何去相信他。


真相慢慢水落石出,怀桑崩溃了……


这些聂怀桑应该是知道的,并且知道的十分的早,但他就是没有告诉怀桑。

或许,那本手稿也是聂怀桑故意让他看的,而莫家庄也是故意让她去的,莫玄羽的献舍根本就不是偶然,而是聂怀桑根本就算计好的。


自己把自己给算计了?


我可真是能耐了!


他真的清醒了,没有比现在更加清醒。


去你/妈/的我爱你!


要不是怀桑怕疼,他估计会当场来给自己一刀。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让他十分的不适,聂怀桑什么都瞒着他,即便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也一直没有透露半个字。要不是如今聂怀桑莫名其妙不见了,自己恐怕要被他瞒一辈子。



11.


观音庙里,他看见大哥没有瞳孔的双眼怒目圆睁,他躲在蓝曦臣后面,小心翼翼又十分期待地探出半个头来,想要得到他的回应。

几乎是刹那间,他感受到身/体不太受控制了。

……


中间的一切他都没有了记忆,他只记得醒来的时候,他正坐在高台之上,底下是聂言和一列的修士们齐齐地喊了一声聂宗主好。


他们说这是封棺大典,可封谁的棺?


他不清楚。


怀桑大抵地猜到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真的让人害怕,他坐在上面,连身/体都不住地在颤/抖,他知道这一切是自己做的。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了。”

脑海中轻飘飘地传来这么一句话,聂怀桑似乎很虚弱的样子。

怀桑气急了,哪儿管的他是不是虚弱,他甚至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疯一回,质问他一番,可聂怀桑如同之前一样,凭空消失,好像刚刚那句话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对自己的告别。

封棺大典处理完了,他将自己关在了房里,桌上的一大盆冷水,他浇在了自己的头顶,哗啦啦!刺骨的凉,明明应该让人十分清醒才对,可是他就觉得迷迷糊糊的,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唤着,说的只是那三个字:


“我爱你。”


怀桑红着眼睛,对着身前的空气吼道:“你爱我什么?你爱个屁!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爱我什么?你说呀!”

心中一股气一直想发/泄/出去,他又没办法动手,只能疯狂的摔桌上的瓷杯瓷碗,自己收藏的一幅幅字画全摔了,连扇子也无一幸免。

门紧锁着,聂言在外面听得十分的清楚,自家宗主一定是疯了,绝对疯了!

发/泄完,没有人回应他……

他现在依旧很清醒。

所有的离开和消失都是悄无声息的。



12.


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怀桑觉得自己慢慢开始正常起来了,聂怀桑的消失,让他明白了很多事情。

这或许是他成长的一个节点吧,在这个节点之前他什么都不需要做,有人保护着她,在这个节点之后,什么都得自己来,自己动手。

角落里那一把刀,其实一直是聂怀桑用的,他从来没有去自己使用过,以至于聂怀桑走后的两年,那把刀都在角落里面积灰。

再一次拾起那一把刀已经是两年后某旁支的叛乱了。当初那一次叛乱是聂怀桑帮忙解决的,而如今这位他得自己动手。

解决得很顺利,虽然其中受了点伤。

他蹲在角落里面,擦着那刀上的血。

身上一股血/腥味,让他十分的不适,他想泡一个澡。

水,倒映出他的身影,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聂怀桑了。

从做事作风和声音的声线,还有每一个眼神。都让他想起那一位藏在内心深处的人。

他修为不高,勉强保住了自己的容貌,却也抵不住两鬓苍苍,他蓦然回首,回顾自己的那些年,所有的可笑,可哭,可泣,可感,可愧,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掉落在他心底的玉盘里,叮铃作响。

他瞥向柜子里面的那一本书,是很久没有翻开过的日记。

那如同被墨水浸/湿的那一页后面,是他没有勇气再去翻开的。他苍白又无力的两根手指,如当年一般轻轻地翻开,手指微微颤/抖,怀桑瞳孔猛地一缩,瞧见满页的“我爱你”……

还真是……

满满都是回忆。

日记的最后一页: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所以你得好好对自己。”


怀桑合上书,唇微动,隐隐约约说得是抱歉。

他执起一旁的笔,郑重地在那一页满满都是我爱你的角落里,写上了一个,“我也爱你”。

那么多年的陪伴,说不爱那是假的。

怀桑将自己泡在水里,水微微发烫,烫得整个人都不清醒,恍恍惚惚之间,他感受到了自己不太受控制了,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人热泪盈眶。


“回来了?”


没有。


一旁有匕/首,他慢慢划开自己的手腕,将其静静地安于水中,他已经活得够久了。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你的过分保护让我沉迷其中不得清醒,我的过分清醒让你烟消云散化为灰烬。

怀桑不清楚自己死后能不能遇见他……

嘴唇发白,意识模糊。他看见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嗔怒地点了他一下鼻尖。

他缓缓伸出手,对着雾蒙蒙的空气。血/珠顺着手腕流下,染得一方清水变得嫣红。


或许是我不该醒……


—————————B  E线—————————




13.


——我在等你,也在等自己沉入梦境。


水桶中慢慢变得有些拥挤,一个人慢慢苏醒,他站起身熟练地撕下一块衣料给旁边的自己包扎,小孩已经不是小孩了,但眉眼之间,聂怀桑还是能看见那一团属于他的稚气。

从前他觉得娘的花香味如今已经如他所愿换成了淡淡的熏香,却闻得聂怀桑很不习惯。

他抚/摸/着聂怀桑的鬓角,有些苦楚地露/出一个笑,他将其抱起,擦干怀桑的发,吻落在眉间。杏眼微启,只是一条漏光的缝。

微红,泛着海棠色。

“你……”

聂怀桑将指抵在他唇/间。


自始至终,唯一不变的还是那三个字:“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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